杀人短片

评分：

6.0 还行

原名：Krótki film o zabijaniu又名：杀人影片 / 杀诫 / 关于杀人的短片 / 教我如何去杀他 / A Short Film About Killing

分类：剧情 / 犯罪 / 地区：波兰年份：1988

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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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29

杀人短片影评：自由意志的焦虑

其实好多年前就经一个朋友介绍看过《杀人短片》，当时刚作为一个个体进入咱们这个“文明”社会，导演的在影片中透露出来信息也始知一二，只是觉得影片中的隐喻和拍摄手法非常另类，再加上《蓝、白、红》的大名，所以觉得这部片子大概对我来说就是可以作为阅片的谈资罢了。
最近几年，看了不少从西方主流媒体观点出发描述二战后或者黄金时代的书籍与报道，再加上自己在国外生活的时候真实接触到的一些人事，思想和认识较之从前大相径庭。因为最近的一系列时事新闻，一位朋友跑去补课了《熔炉》和《素媛》，以及这两部片子在韩国社会对法律的推动意义侃侃而谈，听她说得兴奋我便想起这部《杀人短片》。据说，当年也是在这部影片上映后一年，波兰废除了死刑。虽然都是具有影响力的影片，但是从前两部力在拿起，后一部意在放下。社会层面上，我对三部影片不置可否，但是单从电影艺术的角度，《杀》是另另外两部影片难望其项背的。
影片的故事非常简单，一个如幽灵在城市里游走的迷茫青年，一个市井十足庸庸碌碌的出租车司机，和一个通过考试终于参与到社会制度里的年轻律师。青年蹭着巡警空缺的时机，从咖啡馆里出来后，看似随意的上了一辆出租车。他在路过人烟稀少的地方，乘机把出租车司机勒死，弃尸在湖边。青年开着抢来的出租车去找女朋友，被发现最终伏法被判绞刑。出租车司机像极了芸芸众生，一个工具人。出租车司机有家庭有工作，以在口头上调戏瘦弱的女孩和用喇叭惊吓那些宠物为乐，尽管对金钱有些贪得无厌但是对路边的流浪狗却乐善好施，人的双面性几乎都可以在司机的每一次出场中找到。年轻律师在人生中的第一场诉讼中就输了，他的委托人正是杀了出租车司机的青年。律师第一时间把这场审判的失败归咎于自己身上，如果他当时能在咖啡馆里就发现异常的青年，出租车司机就能得救，或者他换一种辩护策略赢得官司，青年也许能免除死刑安慰他的家人。年轻律师把自己的反思与疑问告诉检察官，并企图从他那里获得对自己这种反思的认同，然后却没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在青年行刑前，对律师坦露心声，控诉自己杀死出租车司机的动机是因为她的妹妹也是在一场拖拉机意外事故中丧生的，驾驶拖拉机的正是他的朋友，自那以后他被赶出了家门最终走上末路。
除了影片中的三个关键人物，《杀人短片》还穿插了许多许多细节，对应当时的社会环境，影片中的批判意味拿到今日来说有些不合时宜。如果单从三个关键人物出发，影片想表达的观点和给观影者带来的思考是相当沉重的。
首先，作为第一视角的青年，他的眼神和行为有着区别他年龄的颓废和冷漠。青年在影片中登场是在电影院外，当他问售票的人员电影是否好看时候，忙着整理头发的售票员漫不经心的回答他爱情片挺无聊，他又询问了哪里能坐出租车，售票员把他指向广场。来到广场，他碰见一个真正在小女孩画像的画家，画家向他推销二块画人像的业务，当青年发出质疑，画家满不在乎的反驳道画画是他的天赋，不接受质疑并且反问青年有没有天赋，青年没有犹豫的回答他自己没有天赋，这时候画家就放下身段引导他发现自己的天赋，并把种树这种技能赋予到青年身上。当青年并没有要画像的需求后，画家立即打发了他甚至不屑的摇了摇头。青年顺着画家的指引继续找出租车站，他经过一个尾巷看见两个男人正合伙殴打另外一个无力还手的人，于是接着他站在路边抽烟的时候，老人怒斥他的行为惊扰到鸽群，他毫无犹豫的冲过去把路边的鸽群冲散。接着他来到一个照相馆，橱窗里小女孩的照片牵扯出他情感的回忆，他把妹妹的照片交给相馆要求放大，并问了一个令人觉得荒唐的问题：照片能不能使人复活？我认为在这里相馆否定回答几乎成为引爆青年奋起行凶的一颗火星，当知道知道情感的诉求只能作为回忆无法真实感触以后，青年的一系列遭遇都成为他杀人动机的一个升级，且已不可逆。唯有完成这次杀戮，或者被杀掉，这种愤怒和迷失在会消失。
其次，第二视角出租车司机。他和大概和你、我、他，我们大多数人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看似活着却没有个人意义。所以尽管他成为构成整个故事的关键人物，可整部影片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对于整个社会，他不是不可能替代的，他也不是构成这个整体的关键一环，他真实存在却又默默无闻。虽然出租车司机与迷茫愤怒的青年一样，都是人类社会中的蝼蚁，但是影片在许多镜头下却把他们严格的区分开来。如果说在青年身上能明确看到人性中的不确定性和原始冲动，那司机身上则是展现人性中的善恶双面。现实情况即是如此，具体到某一个人我们无法用简单的好坏来区分，甚至具体到某一件事我们也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出发来评价单个事件作用到自身带来的连锁效应。在司机被杀前，曾有两处使出租车停下，一次是拿着测量尺站在路中间的测绘人员，他象征着法律；另外一次是路过斑马线出租车司机停下让过马路的小孩先行，他们象征着道德。可是两次都没能让这辆承载死亡的出租车停下，原因很简单因为载客-驾驶-报酬，这是社会早已为两人规划好的路线，一条轨道的偏离必将由另外一条轨道来终结。
最后说到年轻的律师，可以说他是整部影片的核心，也是借律师之口表达了导演的观点。年轻律师一开始以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形象登场，当被问到为什么想要当律师时，他回答不知道但却被律师这个职业的意义吸引，而对法律的认识是来自书本。这些认识是建立的空中楼阁之上的，所以产生了疑惑产生了好奇，正是这种疑惑和好奇促使他想要更多的参与到实践中去，成为一名律师施展所学是满足这种好奇和疑惑的一种手段。而谈到律法，他理性客观的表达了作为一个法律专业人员的认识：没有完美的法律，法律不能杜绝犯罪的发生，其本质是为了威慑与惩罚犯罪。这几乎是现代律法精神的事实，它并不代表绝对的公平，也不是道德手中的一把利剑，它存在的目的更多是为了约束人类社会中的自由本性。这种自由的本性如果无法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常常为危害到这整个集体的生存与发展，所以一部好的法律，一部适用的法律一定是符合这个集体里大多数的利益的。当然，这是一种理想的状态。当年轻律师真的面对到冰冷的法律条文施加到某个有血有肉的个体身上时，难免承受这种来自人性另一面的拷问与责备，这时候他是感性的，而感性与理性正是他对法律有新的认识。在监狱中，他见到即将行刑的青年，当他听完青年有关妹妹死亡的陈述，也许才在那一刻惊觉原来一场杀戮是由另外一场杀戮引起的。
影片结尾，年轻律师遵照青年的嘱咐，找到一片青年妹妹喜欢的郁郁葱葱的树林，迎着阳关泪流满面。毫无疑问，导演是对人性中的“自由”是抱有同情心态的，对于个体生命的怜悯和对冷漠社会的批判始终贯穿整部影片。抛开时代因素不谈，《杀人短片》仍是一部对法律对人性深度理解的佳作。影片中，人物的对白虽然寥寥数语，但是镜头旁白与配乐凭借影片色调取景更容易引发深思。
我相信每一部法律在被制订之初，都是为了更多公平为了更少的犯罪。但是我们又不得不承认，不公平以及犯罪时时在我们身边发生。更多的时候，法律真正运用的时候，仅成为在遭遇不幸后的一张裹尸布罢了，它即终结了恶也出身于恶。这是人性的悲剧，并且无法避免。就像我们既要宣扬自由，我们又要捍卫自由一样。所以为了避免因为自由失控带来的危机，大多数人默默的接受了法律的约束。但是，有时候人们会分不清什么是法什么是德，德是个人自身的修养和约束，而非群体的也不可能成为群体的。个体之间必然存在差异，这注定德是有高低之分。而法不同，法应取这高低中的众数，而非平均或者个数。
关于这边影片是否真的推动了波兰对死刑的取缔，我个人认为世事复杂不应片面。但是，影片陈述带给我的思考，以及导演传达出同情的表态，我无法百分百赞同。人性是非常复杂而且不能试探的，我们中即便有不是乌合之众的也众生万象，诚任何一个生命都不应被轻易的被剥夺，但是对于法律的敬畏恰恰体现了人类对于生命的态度——敬，每一个生存的权利；畏，每一次行恶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