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

在没有看影评时，我就先看了《灵媒》。首先我自己对萨满这种信奉万物有灵的自然教很感兴趣。因为我觉得这展现了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的状态，与基督教这种主张上帝创造人类去改造自然的宗教完全不同。但这部电影总体而言是一个家族被诅咒，企图用神化解诅咒的故事。两个空间——信神（敬神与生命）的空间与被魔鬼诅咒的空间（亵神与生命）的交织产生了不可撤销的可怖后果。

其次我觉得，灵媒与一般的纪录片式的恐怖电影在内容上还是有区别的。就我自己看过的类似驱魔或像鬼影实录、女巫布莱尔等之类的伪纪录片的空间感都挺大的，而《灵媒》的内容局限于一个村庄、一个家族甚至局限于女主的个人私密经验史，观看时仿佛在深度体验。也可能出于我的性别认同，我好像能体悟到女主，女主母亲和母亲姐姐尼姆之间那种联结与感受。也是由于这份私密完整的体验，使得电影中充满了细节，这些细节正好通过记者手持摄像机的镜头与采访表现出来，毫无违和。

这一切联结的开端，源自一位男性的缺席，即敏的父亲。父亲的死亡带走了敏直属家庭关系中的最后一位男性。而之前她的哥哥早已就由于诅咒自杀。在男性缺失的语境下，恶魔转而朝向了女性。这里似乎有几种关系，姐妹之情，母女之情，还有母子之情，而恶灵的出现实则对这些关系进行了解构，并通过这些关系达成自己的目的。就我自身的观影体验，我认为这部电影的主角是女性，因此也想就此谈谈自己的体悟。

首先是尼姆。尼姆本身最重要的情感依托是姐姐。当她的姐姐不愿意成为灵媒时，毅然决然代替姐姐成为了一名似乎”名不副实“的灵媒。也是由于这一次不那么正式的代替，尼姆在影片最后也无法断定巴扬神是否真正选择了她。这或许是她没办法完全祛除附身在敏身上恶灵的一个关键问题。

妈妈的戏份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是最后那场驱魔仪式。疯狂渴望女儿回归与相信接收所谓巴扬神之后的癫狂而狂喜状态相交织，这位母亲十分坚韧地希望通过咒语带回女儿，却在敏呼喊妈妈的瞬间被击溃。恶灵在利用亲密关系打破女性角色心房的方面从不失利，而一旦心房被打破，神性就立刻退到人性之后，也就无法与恶灵对抗。

舅妈的戏份中最突出的部分大体是大家都关注到的为了救”孩子“开门那一段。有观众说这一段感觉舅妈智商不高，很违和，不够理性之类的。在我看来，这一段完美体现了一位母亲在面对自己孩子处于危险之中时的失心状态。这种母子之间的情感如此浓烈，以至于她愿意为了保全孩子打开一道本应死守的门，以释放恶灵的代价护子周全。最后，恶灵胜利，关系被打破，舅妈和孩子也葬死现场。

在我看来，灵媒中的每位女性都有自己被抛到世界上来的纠结，这是一种为母或为姐的包袱或执念，支撑情感大于信仰的部分。恶灵就是在这里钻了空子，再加上男性犯的错却最终由女性来承担，结局必然是悲的。但我还是要抒发观赏灵媒时的美妙感受，从头到尾的还是很流畅，好像在读一本另类私密的家族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