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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到《Marriage Story婚姻故事》海报的第一眼，我决定看这部电影。怎么形容呢，那种复古的平静的调调，看似芸芸众生的斯嘉丽和亚当，眼里眉梢又有挡不住的故事和情绪……，我想电影所要探讨的主题已经昭然若揭。
影片开场与《和萨莫的500天》些许相似，节奏缓慢，文艺而温情。在对彼此的描述中，我们看到了这对夫妇——Nicole和Charlie。透过带着剧中人强烈自我意识和审美偏好的独白，观众很容易爱上他们的一切，因为他们看上去是那么温暖、真诚、强大，以至于连家里的保姆都忍不住称赞：“天，你们真是太有魅力了。”
当深邃的摄影机缓缓扫过斯嘉丽和亚当的脸，将两位优秀演员的魅力发挥到极致。仅仅是观看他们在镜头前的一举一动，已经让人感觉赏心悦目，这是Netflix送给影迷的一份小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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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过去的制片厂，Netflix最大的强项在于新时代精准人物设定，而对于电影界来说，这些同时透着刻板的设定也是它最大的短板。
仅仅凭借一开始的人物画像，我们无法理解为什么这对金童玉女会走向分道扬镳的必然结局，于是在故事的发展中，Netflix试图架起更多的人设。
斯嘉丽所饰演的Nicole来自LA的大家庭，是个充满温情、富有感染力、热爱家庭生活的人。在生活中不够果决的同时，她又隐藏着好莱坞女演员冷酷自私的一面。她看似无害，却总是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方式伤害对方。（许多影评似乎都没有提到这一点，Charlie在法庭上对Nicole说“你当时明明是快乐的，你只是现在回过头去决定认为自己那时不快乐。”我认为这句话并不是完全的污蔑。弱势的人因为弱势，反而更会为自己考虑，在两个人的关系中，一个人占据强势不一定是因为他想要强势，也有可能是有人习惯弱势，而弱势的人时不时又会产生一种自我被剥夺，实际上是对自我无力产生的愤怒感……）
而亚当饰演的Charlie呢，一个纽约长大的才华横溢的舞台剧导演，将自己的妻子视为缪斯，似乎对家庭负有极强责任感。但他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自恋狂，艺术家不断膨胀的自我让他实际上看不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东西。
在Nicole对律师的第一次倾诉中，她将两人婚姻失败的原因归结于对方不断吞噬掉她的自我。这是中产阶级婚姻故事里的永恒主题，却与影片一开始的大段人物刻画无甚关联。作为一名较真的观众，我仍然不明白他们在彼此心目中的形象是如何完成转换的，导演列举了许多表象，譬如Charlie的一次出轨，譬如LA与NYC的文化差异，但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他们的性格究竟是如何交织在一起并相互斗争的，有的也只是透过角色说出口的“标准答案”。
另一方面，为了加强故事的“戏剧张力”，电影再次引入了样板戏般的角色——两位冷血无情的离婚律师，其中一位由大女主专业户劳拉（Laura Dern）饰演。由始至终，两位律师除了贡献出直指婚姻现实的大段控诉，没有流露出任何私人感情，以及他们占据影片大量时间所应有的思考价值。（而且导演的节奏拿捏有点失衡了，影片的中段很像是“因为有离婚律师的存在所以相爱的人才被毁掉了”。）
劳拉的表演赋予了角色些许生气，但反过来，这个角色本身不能给劳拉带来任何新的层次，这就是问题。斯嘉丽与亚当的问题也一样，当角色设定更多流于表面，需要藉着演员精湛的演技和个人魅力来立足时，它就变成了对演员的一种消耗——正如金刚狼对休杰克曼的消耗。
设定玩过头的例子在电影中还有许多，比如女主的母亲，当她对女儿说出，她跟女婿之间有一种特殊的羁绊时，观众很容易想要了解她的自恋型人格在女儿成长过程施加的种种影响，然而这一形象在后期变成了一个无条件接受家庭成员的慈母，毫无性格可言。比如已经不算太年幼的男女主角的孩子，对于他所经历的巨大家庭变化似乎毫无感知。还有那个迟钝到让观众无法忽略这一特质的家庭生活调查员，我本以为这种表现形式的背后是她独特的洞察力，但最后发现她就只是迟钝而已……
电影大量借鉴了舞台剧的表现形式，人物独白无处不在，有时候感觉台词甚至凌驾于情感之上，成为了电影的主体。这让我想到了那部著名的长镜头话痨电影《爱在黎明破晓前》，但相比起后者的行云流水，《婚姻故事》显得些许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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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内核，据说源自导演鲍姆巴赫本人的离婚经历，因为女方出轨，所以剧本或许在最初期就带着一定程度的倾向性，是一种自圆其说。两个相爱的人，如何走到一种不能共存亦无法相忘的境地？虽然导演未能完全揭示其内在逻辑，但《婚姻故事》所描述的表象（或者说爱情的最终走向）依旧是真实的，是我依旧喜欢这部电影的理由。
故事最后，两个人身处相隔三千公里的两个城市，Nicole似乎回到了令她可以找寻自我的洛杉矶大家庭中，而Charlie在纽约的酒馆里唱了一首令人心碎的小情歌。
Somebody hold me too close,
Somebody hurt me too deep,
Somebody sit in my chair,
And ruin my sleep,
And make me aware of being alive,
Being alive.
《Being Alive》，美国音乐剧大师Stephen Sondheim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作品，描述的是婚姻与伴侣关系中的不确定性、充满矛盾、欲罢不能。如果伴侣关系的本质是成全对方，让对方“被看见”，那么就与找寻自我产生了天然的矛盾。但似乎又没这么简单，爱上一个人，不仅仅是为了感受爱，那些背叛、心碎、负面情绪与自我怀疑，它们也同样重要。或许对自身的确定并不存在于确定本身，而存在于种种情绪感知的缝隙之中，否则何以解释我们总是对那个让自己最痛苦的人最为刻骨铭心？
对恋人们而言，情绪并无好坏之分。
而当我们回首爱，那个抱你最紧，伤你最深，爱你却又毁掉你睡眠的人，早已变成了自我意识的一部分。当你选择婚姻，它势必成为困住个人觉醒的精神牢笼；当你独自前行，也许是不知不觉中，你已经与一部分的自己说再见。
正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