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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本文已同时授权微信公众号——多样学堂——转载。豆瓣版本为纯文字版,公众号版为图文版,并内附相关亚裔电影与书籍推荐。
Where are you from? (你来自哪儿?)
I am from San Francisco. (我来自旧金山。)
No, I mean, where are you really from? (哦不,我意思是你原本来自哪里?)
Well, my parents immigrated from South Korea, if that’s what you mean. (喔,我父母是从韩国移民来的,如果你是这个意思。)
以上这段对话来自于我的一位亚裔朋友的真实遭遇,但这样的对话,对于在美国出生、成长的大部分亚裔,也许并不陌生。生来带着一张亚裔面孔,“我来自旧金山”这样的回答丝毫不能让对方满足,哪怕她/他的朋友就出生在旧金山,一生从未离开过旧金山。
从1860年代来到美国修铁路的第一批中国移民,到今天占美国总人口比例5.9%的第四大族裔(据2019年7月美国人口数据估计,资料来源), 亚裔美国人(Asian Americans)已经远远不再指向任何一个单一国家,而是一个包含印度、日本、韩国、菲律宾、缅甸、越南等亚洲国家族裔的复合概念。
同样,亚裔标签的符号意义也在过去几百年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第一代亚裔来到美国,当”亚裔“还不成为一个词汇,那些单眼皮、扁平面孔的华裔、日裔、菲律宾裔们,组成了当时的亚裔。不论是因为战争还是生计,为了家,为了更好的生活,他们来到美利坚的土地上,修筑铁路,却在铁路合龙之际进入相框的机会都没有。
早期的亚裔,更多的是为生活所迫来到美利坚。美国之于他们,是一个避难所,一个新天地,是一切重新开始的希望。他们剪掉辫子、忘记过去,以为美国梦是所有移民的想往。可事实是,在主流依然是白人的美国,他们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当奴隶、被剥削、连进入主流话语的机会都没有。而那些勉强跻身于白人世界里的亚裔,像Anna Mae Wong,却也只能穿着颇受争议的衣衫,演着不讨喜的负面角色。早期的亚裔,以及附着在亚裔身上的符号感,是负面,是贫穷,是强盗,是娼妓,是鸦片。
但发展至今,亚裔却“成功地”通过自身努力,将过去负面的刻板印象洗刷殆尽,一跃成为少数族裔精英的典范。当一个连英语都说不利索的中国妈妈Toy Len Goon当选为美国国民母亲,当Jerry Yang创办Yahoo,当印度裔占领式的成为全球前500强公司的高管领袖,美国主流媒体无不交口称赞,“看,这就是美国梦。任何人都能成为他们想成为的人。”可是,这真的是他们的美国梦吗?那些亚裔真的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了吗?
同样作为移民以及移民的后代,亚裔仅仅因为比白人稍晚些来到美利坚的土地、人口占比不成为大多数,而被定义为”少数族裔“。”少数族裔“以及“亚裔”的标签仿佛成为伴随其一生的魔咒,将亚裔死死地钉在社会话语的边缘。耗费大半生,取悦主流话语权、成为”他人眼中的模范亚裔“,这真的是他们的美国梦吗。
很难说清楚美国梦到底意味着什么,对19世纪的Joseph Tape或者Uno一家,美国梦也许代表新的生活、新的想往,对Yoke Suey来说,美国梦也许是那一张薄纸带来的生命权。美国梦对不同时期、不同国家的移民来说,具体指向虽有不同,但粗略地说,美国梦大概是鲁迅先生说的追求“正当幸福”的权利(见鲁迅《我之节烈观》)。尽自己所能,守护自己一家头顶的三尺天空,足矣。可实现这样的美国梦,又谈何容易?美国梦的脆弱,对于第一代亚裔移民而言,来源于自己不曾或从未属于这里的归属感、认同感。而对于社会主流,是他们,以及他们后代的代代相续的异乡者身份,是无法将美国公民与扁平的亚洲面孔画等号的本能。
美国梦如一叶芦苇,飘摇不定,国际局势中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蝴蝶振翅,便会掀起美国针对亚裔歧视的血雨腥风。从二战时日本突袭珍珠港,入侵关岛、占领菲律宾,当“美国人”的利益、尤其是主流为美国白人的尊严被践踏、被蔑视,在美国的日本裔以及日本裔的后人可没有什么美国梦而言。大量日本家庭被送往集中营,被禁闭、被怀疑、被隔离。他们走在街上,却遭到谩骂,让他们滚回自己的国家。可是,对于那些在美国出生的二代、三代,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美国就是他们的国家,他们究竟该回到哪去。可让人不安的是,同样的遭遇,同样的怀疑、同样的歧视、在不同的时机、不同的背景下,一以贯之地发生在抗美援朝时期的华裔、美越战争时的越南裔,911时的中东裔、以及当今COVID-19语境下的所有亚裔身上。那些叫嚣着让他们“滚回自己国家”的人们,那些自命不凡的白人们,不会去问别人来自哪里,而只是对着一张张扁平的面孔,叫喊道,“滚回自己的国家!” 对于在美国已经扎根一百多年的亚裔而言,至今,这个国家,也许都不曾真正的成为他们的国家。
因此,他们不服,他们争辩,“I am an American! I was born here! I like hot dogs and apple pies!” (我是美国人!我在这里出生!我爱吃热狗和苹果派!) “哦是吗?Prove it!”那些自命不凡的白人接着叫喊道。
为了证明自己是美国人,为了证明自己的美国心,Uno家的两个兄弟参加二战,对抗美国的敌人日本,对抗自己的族裔国家日本。他们面对自己另一个为日本军队效力的兄弟,愤怒地说,“I would kill him.” 在家与国之间,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对国家的忠心,哪怕这样的忠心,得不到任何报偿。哪怕这样的忠心,并不被认为是忠心。Edward回到自己的国家,回到美利坚的土地上,在哨兵的武装监视下,看望自己被监禁在集中营的父母。当自己的妈妈说,“お帰り”。可是这回的哪里是家,回家不需要第三方的监视,回家是与家人的紧紧相拥,而不是分坐在桌子两头,各自潸然。
剖腹式的表忠心,告诉别人自己没有吃凉粉,证明自己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真的可行吗。英语里有一个词叫“whitewashed”, whitewashed的亚裔指那些让自己无限向白人靠拢的亚裔,说着白人口音的英语,追求白人的流行文化,谈论白人感兴趣的谈资,让自己以及他人忘记自己是亚裔的事实。“whitewashed”绝非是无足轻重的词汇,它承载着太多痛、太多矛盾、太多眼泪,是背叛,是无可奈何,是无法接受的自我认同,是暮年回望的一声叹息。
那些一生勤勤恳恳地亚裔,不惹事生非、恪守本分的亚裔,为美国创造了大量财富的亚裔,他们真的是在实现他们的美国梦吗?还是仅仅是在恪守一个少数族裔的本分不想给主流白人落下被歧视嘲笑的口实。而当他们精英,成为镁光灯下那个众人艳羡的“少数族裔精英”,他们到底是成为了他们自己,还是他们的成功为美国梦的幻境做了嫁衣?
Chloe Bennet, 本名Chole Wang, 1992年出生于芝加哥,起初带着“Wang”这个明显亚裔标签的姓氏,让她的好莱坞生涯并不顺遂。虽然连隐形规则都谈不上,但事实是她获得试镜的机会就是比其他族裔要少。她和爸爸沟通之后,将自己的姓氏改为爸爸的名字,Bennet,是一种妥协,但却不是对亚裔身份的背叛。
当越来越多的亚裔在好莱坞站稳脚跟,去阐释更多元的角色,去成为更多元的人,当他们从各种各样呆头呆脑的学霸或是功夫小子的刻板印象中抽离,成为寻找女儿的父亲(《网络迷踪》),成为向母亲出柜的女儿(《面子》),成为情报局寻找杀手的探员(《杀死伊芙》),从龙套到舞台中央,从Bruce Lee到John Cho, 从Lucy Liu到Alice Wu, 从Sandra Oh到Kal Penn,越来越多的亚裔演员在用自己的方式,阐释美国文化在亚裔身上产生的化学反应,告诉大家,我是亚裔,我也是美国人。我可能数学不好,不会功夫,但是我也是亚裔,我也是美国人。
当越来越多的亚裔跳出自己的舒适圈,不为主流文化对自己贴上的标签而禁锢束缚,他们走向广场,走进议会,走进白宫,不再为自己的身份感到羞耻,为亚裔发声,为亚裔平权。他们愿意处在每一次旋涡的中心,去呐喊,去呼号,为的是做自己的权利,为的是亚裔美国人作为整体群体走向正当幸福的可能性。
从第一代移民,第二代、第三代,到90年代千禧年后新一批涌入的亚裔新移民,如涓涓细流,他们是那么不一样,不是所有的亚裔都是扁平单一的面孔,不是所有的亚裔都说着一种叫”Aisian”的语言,不论他们内部有多么不一样,信奉着多么不一样的价值观,他们都能如若干股涓涓细流,逐渐汇合,涌向大河,成为大河,成为亚裔,成为美国人,成为亚裔美国人。
历史周而复始,有死灰复燃,也有激流勇进,有釜底抽薪,也有卷土重来。但同样身为亚裔的我,相信一次又一次的呐喊,总有他们自己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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