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月球

补记 写于2022.9.4

这部电影7.29就上映了，将近一个月后仍然活跃在院线，拥有不错的排片，因此在看之前我十分好奇它的内容。单看名字和主演，像是一部讲述如何独处的喜剧片。没想到最后我在电影院哭了两次。上豆瓣看了一圈，清一色的批评突然让我怀疑自己的品味，有的质疑科幻的严谨，有的说笑点低俗老土，也有少数夸奖爱情故事浪漫的。相比之下，我的关注点似乎有些“偏”了。也许是因为不经常看开心麻花的电影，我对它的笑点没有太大的预期，但又因为有了喜剧的预设，我对科幻和爱情的注意也并不多，最后，我的目光就落在了这个故事本身上。

故事的背景设定是并不稀奇的“陨石即将撞地球”，人类启动了“月盾计划”，坏消息的是直到影片结束我都还没能理解它的原理，好消息是即使没理解也不影响我又哭又笑。在月盾计划执行的最后节点，月球基地的人员全员撤离，独独落下了正伴随着耳机音乐沉浸在即将送出的告白信中的男主角独孤月。最终，月盾计划失败了，陨石还是撞向了地球，幸存的人类转移到地下生活。但在独孤月的视角里，地球表面已经没有丝毫生机，一夕之间他成了“宇宙最后的人类”，和遗落在基地的一只袋鼠相依为命。

影片几乎80%的部分都在讲述独孤月为组装载具返回地球所做的努力，期间，独孤月在月球的生活被地球同步直播解说，目的是为了安抚幸存人类的灾后创伤。就在他终于取回发动机，救下中途被落下的袋鼠，成功绕月一圈，组装好载具后准备返回地球时，影片进入最后20%的部分——他被告知地月轨道上留有一个巨大的陨石碎片，正在加速袭向地球，带去毁灭性的打击，而他成为了“人类最后的希望”。只要他能在返回月球的途中将月盾计划仅剩的武器（原谅我又忘记了名字…）投放到陨石碎片上，再撤回安全区载具，由地球方面引爆武器，阻止陨石碎片的冲击。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独孤月的飞行轨迹被碎陨石带所打乱，载具的发动机遗失，轨道大幅偏离陨石碎片。这时候，他选择了用自己的肉身运送武器……

故事进行到这里，在地球上负责按下引爆武器按钮的马蓝星就面临了经典的“火车难题”——牺牲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只不过这一次的选择被放在更加宏大的背景下，要不要“亲手”牺牲一个暗恋自己很久、自己也刚刚对他产生了感情的、尚未相见的“恋人”，来拯救“地球幸存的人类”。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太难的题目，天平的一端是孑然一身的、普通的一个个体，另一端是整个地球和人类，后者实在是太重太重了。

按照我对喜剧片的期待，和前段情节里独孤月利用袋鼠拉车成功绕月一圈取回发动机的“奇迹”，我本能地好奇电影会怎么处理这一段“绝境中的反转”，下意识地期待着一个也许会有些俗套的大团圆。然而，预期的大团圆并没有发生，人们的英雄并没有回到如愿回到地球，马兰星按下了按钮，就如同撤离月球那一天，她分明看见了他，却仍然为了更多人选择即刻起飞。独孤月自诩“中间”的一生迎来了极端华丽绚烂的谢幕，喜剧最终成了“悲剧”。

虽然片名叫做《独行月球》，但独孤月努力返回地球的努力实际上是基于“地球上还有人在等待他”的认知，无论是一开始因将袋鼠误触产生的电流声错认为同伴的回答而振作起来，还是濒临放弃之时被地球上亮起的灯火所鼓励，他本质上并不“独”，如果想要看“宇宙最后的人类”如何自处，在这里一定是找不到答案的（我个人倒是十分好奇类似题材的文艺作品）。虽然人们走出地下，为遥远的“月亮上的叔叔”亮起灯火的那段剧情里，我流下了眼泪，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影片仅仅停留在此，独孤月经过鼓励后组装好载具，成功返回地球，那么它多少有些配不上《独行月球》这个名字。真正彻底的“独行”应当发生在独孤月走出舱门，独自带着武器飞向陨石，漂浮在漫无边际的宇宙中，将心心念念了九百多天的家园抛在身后，一个人死在希望降临的前夜。

走出电影院后，我对同行的朋友感叹：这是一个普通人被赶鸭子上架，当了一回救世主的故事。回程路上，我满脑子都是《无名的人》歌词：

就这么哭着笑着看完了一个不太完美的喜剧片、科幻片和爱情片，看着一个不太完美的人成为了茫茫宇宙中彻骨孤独的救世主，至少这十分符合我对“BE美学”的审美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