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感应

《致命感应》的最大贡献，是为恐怖电影构建了一套去宗教化的符号系统；它的失败之处，则是只对传统文本进行了最简单的机械翻译。

温子仁：“我想做一些不同的东西。”

不同于以往恶灵电影中警方的缺位或失职，《致命感应》中警方成为了绝对的行动主力，并且始终秉持着科学的态度试图追查事件的真相；而在温子仁宇宙中必备的灵媒形象，也被替换成了更具有现代科学意味的催眠师。

最重要的是，传统的恶灵形象变成了实体化的寄生双胞胎，从而完成了从精神到物质，从封建到科学的转化。

电影正是通过这一系列“世俗化”的翻译，完成了对传统鬼片旧剧本的去宗教化处理。

更妙的是，只要简单地套上一个现代医学的外衣，和一些关于视觉神经控制的科学解释，《致命感应》就可以一边继续沿用传统恐怖电影的视听语言，一边跳脱出传统恶灵电影的叙事文本。

通过实验录影带加强真实感和科学性

只不过，这种跳脱有点“换汤不换药”的敷衍。

依然是闹鬼的老屋、恐怖的幻象、血腥的屠杀、破碎的记忆。只不过由警方代替了驱魔团队、由催眠师代替了灵媒、由寄生代替了附体、由精神科学代替了超现实力量。

故事的脉络、角色的任务、情感的取向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在电影中，女主角的妹妹也忍不住吐槽了“‘催眠师’根本就是一个披皮的‘灵媒’”的事实。

我想，温子仁可能是想通过这次去宗教化的叙事，打造出一个更纯粹、更普世的恶灵形象。在跳脱出信仰体系之外，在一个纯粹科学的世界里，恶魔依然存在，人类依然无处可逃。或许这就是《致命感应》相对于传统恐怖电影的一种版本升级。

“实体化”的恶灵

这样的转变，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世俗化的转写，必然使得受众的理解也要通过更日常的视角。故事不再是发生在久远的过去、偏僻的农庄，或是神秘的邪教组织中，一切就发生在你我身边，那就需要剧中的角色拥有更贴近人们生活的行为逻辑和情感逻辑。

可惜的是，整部电影的情感处理都处在一个极端而偏执的状况之下，无论是警察们面对怪物和各种灵异事件都毫不动摇的坚定，还是妹妹对于女主冰雪奇缘式的“钢铁姐妹情”，再到母亲病床上突如其来的真情告白。

这种失衡的集中体现，就是“盖博瑞”的角色本身——他既要是传统意义上的绝对邪恶，又要是一个现代科学意义上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情感的人。这种矛盾使得故事拥有传统恐怖电影无法企及的伦理深度，但是如果处理不好，便反类其犬。

因此，尽管整个故事最终试图提供“姐妹之情比海深”“我命由我不由我的畸形双胞胎兄弟”之类的温情结尾，观众似乎却难以与任何角色共情。

在这部充斥着当代符号的《致命感应》中，我们看到的，依然是一个发生在跟我们很像的、另一个世界的故事。